第506章 書畫雙絕

　　江風吹過，帶來壹陣微涼。
　　臨江殿中，氣氛稍稍有些微妙。
　　憑良心說，這幅《早春踏青圖》畫的是極好的，而且主題寓意也非常棒，對於那些勵誌造福壹方黎民，為生民立命的讀書人來說，這幅畫極具警示和鞭策的意義。
　　但是在場的是什麽人？
　　都是頂級的貴族，是躺在家中不事生產就有大把的銀錢就進賬的那種，他們或許同情這些仆役，但是該怎麽用還是怎麽用！
　　鄭清方也沒想著感化他們，能從他們手中壓榨壹些錢財出來，興修水利，修橋鋪路，反哺那些平民，他已經很滿意了。
　　第二幅名畫展開了，畫的是壹個少女！
　　早春時節，杏花雨紛紛！
　　城南郊外，郁郁蔥蔥，壹個豆蔻少女穿著鵝黃的春衫，雙手著抓壹片大大的芭蕉葉，頂在頭上，然後蹲在潺潺的小溪邊，看微雨打濕的螞蟻搬家！
　　當時是！
　　呱！
　　壹只青蛙聒噪著，高高躍起，跳上了芭蕉葉，少女漂亮的大眼睛往上壹翻，便要探手去捉。
　　整個畫卷，因為這壹捉，仿佛活過來似的！
　　“哈哈！”
　　不少人在看到畫卷的壹瞬間，便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，緊張的情緒，也瞬間放緩，宛若融入在了這場春雨中。
　　少女可愛、呆萌、雙眼中，滿是純真，只是看上壹眼，便讓人有壹種說不出來的舒服。
　　“我見過這幅畫！”
　　壹個老頭捋著胡子，說了壹句。
　　“不錯，我也見過，是去年的事了，鄭相讓管家帶著它來，我當時真的好想留下呀！”
　　“聽說畫上的少女失蹤了，鄭相為了找她，才有了這幅畫！”
　　“咦？我怎麽覺得這個少女有些眼熟呢？”
　　賓客們議論紛紛。
　　顧秀珣驚訝地看向了孫默，她是見過孫默畫《早春踏青圖》的，原本以為是妙手偶得，沒想到他是真的畫技無雙。
　　鹿芷若失蹤的事情，她是知道的，所以除了孫默，不可能人畫出這麽傳神的木瓜娘。
　　安心慧下意識地看向了鹿芷若，和畫卷上的少女對比了壹下，雖然不是壹模壹樣，但是那種韻味，那種氣質，壹看就是同壹個人。
　　然後安心慧的表情就震驚了，望向了孫默。
　　“哎呀，畫上的少女，是這個中州學府的女孩吧？”
　　齊沐恩驚叫出聲，恍然大悟。
　　鹿芷若剛才說過話，要捐壹百多兩，所以有人看了她幾眼，其中就有齊沐恩，他這會兒反應過來了。
　　大家轉頭，對比，發現果然非常神似。
　　“鄭相，是這位少女嗎？”
　　齊沐恩詢問。
　　“啊？”
　　鹿芷若傻眼了，呆呆地看著畫卷：“我說怎麽看著有些眼熟呢，原來是我自己嗎？”
　　“哈哈！”
　　看著木瓜娘呆萌的樣子，不少人忍俊不禁。
　　“苗師，在場的諸位中，妳的畫技應該是最高的，還請妳品評壹下吧？”
　　鄭清方詢問。
　　齊沐恩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他似乎聽到了鄭清方調侃苗幕的味道。
　　苗幕卻是下巴微擡，神情倨傲的掃了孫默壹眼，看到了嗎？連鄭相都如此推崇我！
　　哼，和我坐而論畫？妳也配？
　　妳就是個弟弟！
　　苗幕的視線，再度轉向畫作的時候，便露出了認真鑒賞的神色，自己可要拿出真本事了。
　　“這幅畫，應該是在壹刻鐘內完成的，甚至用時更少！”
　　苗幕開口。
　　“啊？不會吧？壹刻鐘能畫出名畫？”
　　擡手方倫大驚：“所謂名畫，不應該是精雕細琢嗎？”
　　“妙筆生花這種境界，看的是感覺，當然，畫的時間越長，這種感覺更容易來，這就像射箭，當射了幾箭後，感覺上來了，那真是怎麽射箭怎麽有！”
　　苗幕找了壹個容易理解的比喻。
　　“苗大師果然厲害，此畫的確是在壹刻鐘內完成的！”
　　鄭清方說完這句話，不少人就開始驚嘆。
　　“可以在壹刻鐘完成壹幅名畫，這位大師想必畫技非凡！”
　　齊沐恩震驚，看向了畫卷的角落，想找壹找落款，但是發現並沒有。
　　其他人也在驚嘆議論，顧秀珣和安心慧則是盯著孫默，看他的表情，沒錯了，就是他畫的。
　　“這幅畫的構圖很簡單，也沒有什麽深遠的意境，純粹就是這位大師興致來了，執筆所畫，但是別看簡單，它卻是將大師對這個少女的關心、愛護、以及喜愛這些情緒完美的呈現了出來。”
　　苗幕感慨：“這幅《春雨圖》給人最大的感觸就是幹凈、純真，不摻雜壹絲雜質。”
　　“誒？老師原來這麽喜歡我的嗎？”
　　鹿芷若愕然，望向了孫默，她覺得自己太笨，資質又差，比起李子柒和贏百舞，老師肯定更喜歡她們多壹點，可是現在看來，自己貌似誤會老師了？
　　孫默輕笑，揉了揉木瓜娘的腦袋。
　　“嘻嘻！”
　　鹿芷若眉開眼笑，瞬間拋掉了那些紛亂的思緒，管它呢，反正在我心裏，我就是老師最喜歡的崽兒！
　　李子柒撇了撇嘴角，心中突然升起了濃濃的羨慕，我也好想要老師給我畫壹幅畫呀！
　　不需要名畫，只要是老師畫的就好。
　　孫默撇嘴，怪不得苗幕這麽傲氣呢，人家也的確有自傲的實力。
　　“欣賞這種名畫，不需要想太多，也沒辦法想太多，去領略那種美好便可以了！”
　　苗幕做出了總結，豎起了壹個大拇指：“這位大師，真心厲害！”
　　眾人再次看向畫卷。
　　嫩綠的芭蕉葉上，有晶瑩透明的雨珠滑落，漆黑的螞蟻亂糟糟的爬著，還有被打濕的泥土散發的那股土腥氣，仿佛撲面而來，讓人隔著畫卷都能感受到。
　　的確，看看這幅名畫，賓客們蕪雜紛亂的情緒便會很快平復下來，比什麽焚香沐浴品茗還要更快。
　　“李王爺，妳怎麽看？”
　　鄭清方詢問。
　　李子興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，畫是好畫，可是因為這幅畫，他想起了自己慘死的兒子。
　　雖然那是個不爭氣的東西，不，甚至就是王爺府中的壹條狗，也輪不到妳們來處置。
　　“哈哈，好畫！”
　　李子興稱贊，但是內心中，已經決定，等有機會，壹定要綁架了這個中州學府的女生，把她賣到最偏遠的國度去，讓妳們永生不得相見。
　　“鄭相，不知這幅畫，是哪位大師所做？”
　　苗幕好奇，因為他發現這幅名畫沒有落款，那就只能問了。
　　“甘道夫！”
　　鄭清方介紹。
　　“誰？是哪位寫出了《西遊記》的甘道夫嗎？”
　　“沒想到它還是壹位名畫師？”
　　“嘖，書畫雙絕？竟然是壹位書畫雙絕？”
　　賓客們震驚了。
　　齊沐恩聽到這個名字，也是壹楞，然後下意識的看向了鹿芷若，然後又順著她的目光找到了孫默。
　　“這個女孩，是真的崇拜這個孫默！”
　　齊沐恩嘀咕著，總覺得這幅名畫，和孫默有幾分關系。
　　“哎呀，妳們驚訝什麽呀，妳們難道剛才沒看見嗎？那副《早春踏青圖》的落款也是甘道夫大師！”
　　壹個老頭無語，果然都是粗鄙之人，連賞畫都不會，只會裝作附庸風雅的樣子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賓客們無語，剛才誰有閑心註意落款呀，都在想著怎麽逃避捐款呢，畢竟比起錢，名畫是誰畫的並不重要。
　　“鄭相，這幅名畫，不知道是否可以割愛？”
　　齊沐恩糾結了壹下，還是求了壹句，畢竟他也是愛畫之人，看到了，便不想錯過。
　　“齊駙馬，妳這是要我的命呀！”
　　鄭清方拒絕。
　　“那鄭叔，妳既然能得到甘道夫兩幅名畫，想必與他熟識，那是否能幫在下引薦壹下呢？”
　　齊駙馬退而求其次。
　　他這種身份，在仕途上是鐵定沒發展的機會了，所以就開始搞藝術，做壹個文藝男。
　　“這個等我詢問過甘道夫大師的意見後，再轉告妳如何？”
　　鄭清方沒有胡亂答應。
　　“那就拜托了！”
　　齊沐恩拱手行禮後，又再次激動了起來：“不是還有壹幅名畫嗎？趕緊拿出來呀！”
　　“這第三幅，怕是壓軸之作吧？”
　　方倫猜測。
　　“剛才大家欣賞過了苗大師的三藏圖，評價很高，現在，我也有壹幅，請大家品評。”
　　隨著鄭清方的話語，大漢展開了畫卷，壹幅《三藏西行圖》展現出眾人眼前，壹瞬間，整個臨江殿中，雅雀無聲。
　　當所有人看向這幅畫卷時，壹切的言語都沒有了，全部心神，都被三藏堅毅的面孔吸引。
　　苗幕的三藏圖不好嗎？
　　很好，已經屬於難得的佳品，可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，和這幅壹比，那就是弟中弟！
　　嚴格說起來，鄭清方拿出的這幅名畫，充其量就是壹副肖像畫，簡單的要死，可越簡單，反而越讓人容易產生共鳴。
　　在場的，尤其是那些老者們，忍不住唏噓出聲，歲月無情，韶華漸去，誰不想多活幾年？
　　說實話，大多數人到了這個年紀，都是得過且過了，但是看過這幅名畫後，他們的精神突然盎然了起來。
　　“哈哈，妙哉！妙哉！”
　　壹個老頭大笑著，捋著胡須，凝視著這幅三藏西行圖：“老夫早就想去北方，壹攬大漠的瑰麗風光，但是擔心死在路上，便久久未能成行！”
　　“可笑！可悲！可嘆！”
　　“我人未死，但是心已死！”
　　老者說完，突然朝著鄭清方拱了拱手：“鄭哥兒，小弟的家人，就拜托妳了！”
　　老者說完，大笑著，邁著豪邁的步伐離去，他的雄心壯誌被這幅名畫點燃了，他要去完成年輕時便立下的誌向！
　　“誒？父親，父親，您不能去呀！”
　　壹個中年人急了，要追出去，家族能有現在的地位，全靠著父親的余威和人脈，他要是死在外邊，那家族的影響力會大減。
　　“小張，勿追，讓他去吧！”
　　鄭清方勸了壹句，兩人相識許久，但是自從入朝為官後，老張再沒有叫過自己鄭哥兒，現在再次以此稱呼，便說明他的心回到了當年。
　　“冷靜！冷靜！”
　　方太守不停地告誡自己，千萬不要做出傻事，他現在都有壹種辭官不做，去完成年幼時立下的遊遍名山大川理想的沖動。
　　“這就是名畫的力量呀！”
　　齊沐恩感慨。
　　此時此刻，整個大殿中，都沈浸在壹股莫名的氛圍中。
　　最近壹年多，《西遊記》大賣，可以說哪怕是不識字的市井小民，也都從說書人的口中聽過了。
　　最瘋狂的時候，別說整個金陵的茶樓酒肆，就是郊外簡陋的茶水鋪，都有拿紅牙板的小娘在唱西遊記。
　　正因為大家都看過西遊記，所以當看到這幅三藏西行圖後，他們的感受才會格外的強烈。
　　畫中的三藏，不再穿著華麗的袈裟，不再是那副面色白凈的高僧模樣，他風塵仆仆，牽著染了汙泥的白馬，拿著九環錫杖，迎著瘴氣猛獸艱難的跋涉。
　　這幅畫的色彩並不艷麗，甚至因為多用了灰色系的色調，第壹眼看上去，有壹股壓抑，有壹股掙紮，讓人很不舒服。
　　但是這股不舒服，在觀畫人看向三藏後，便全都猶如陽光下的冰雪般消融了。
　　三藏的眼神，堅毅，不屈，似乎穿透了迷霧，望向了西天！
　　三藏的步伐，沈穩，皎潔，仿佛可以邁過千重劫難，踏平萬般險阻。
　　三藏的神情，透著對取回真經的無悔和執著，此去西天，不論路途多麽艱難，遙遠，都絕對不退縮。
　　那種意誌，透出畫卷，撲面而來。
　　人生呢，便是麻煩疊著麻煩！
　　誰活著，還沒遇過煩心事？
　　有時候真心覺得好累，就這麽頹廢下去算了，可是在看到這幅名畫時，他們心中又燃起了濃濃的戰意！
　　“我感覺自己又年輕了三十歲！”
　　李子興哈哈大笑。
　　面對著中州學府的崛起，我居然焦急了？有了壹些緊張？不用怕，我壹定可以在有生之年，把它變成我的囊中之物！
　　還有王位……
　　李子興眼神閃爍，咬住了嘴唇，還有那張椅子，誰說我就壹定沒機會坐壹坐呢？
　　安心慧是心智堅韌之輩，從名畫的意境中退出來後，便看向了落款，然後楞住了。
　　“甘道夫？”
　　怎麽又是這個家夥？不過想想也對，西遊記是甘道夫的作品，他為這本書作畫，也是題中應有之意。
　　不知道為什麽，安心慧直接看向了孫默，然後眨了眨眼睛。
　　孫默無奈的聳了聳肩膀，然後他就聽到了系統的提示聲。
　　叮！
　　來自安心慧的好感度+1000，崇敬（11000/100000）。